 你可以在中国不少城市看到类似的建筑——大部分过路者连目光都不屑投在它们充满年代感的灰黄而斑驳的砖墙上。它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国营企业的工厂，凋弊于 1990 年代。当时政府为了加快产业结构调整，鼓励一些产品没有市场，或者濒于破产的中小型国有企业从第二产业中退出来，从事第三产业。这一后来被概括为“退二进三”的政策实施后，不少在市区的工业企业纷纷搬迁改造，工厂停产。 建于 1980 年代的上海声美无线电厂隶属于上海仪电集团，如今和上海交通大学现代化的闵行校区对面，隔着一条有着精致绿化带的马路相对，但看起来仿佛隔着两个时代。 你可能很难想象 30 年前，这个破败的厂区里生产着畅销全国的时髦货——凯歌牌电视机。 
闵行区自 1949 年以来多次被列为政府重点打造的大工业重心。1956 年，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陈丕显就修筑了一条宽阔的沪闵公路，用于运输工业物资到这片辽阔的西南腹地。当年周恩来总理还笑称这条马路宽得有些“浪费”。文革结束后，1984 年江泽民任上海市市长，又重拾了将闵行作为大工业中心的规划。 位于闵行区剑川路上的上海声美无线电厂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然而进入 1990年代后，随着彩色电视的风行，在家上外来品牌的竞争，凯歌牌电视机的销量连年下滑，1996 年，上海无线电四厂宣布破产，这个厂区此后就在一堆乱糟糟的租户名单中度日。
直到 15 年后，上海仪电集团才决定这片近 2 万平方米的废弃无线电厂整体租借给上海电子工业学校作校区使用。按照闵行区的最新规划，这里将成为“研发、制造和现代服务业”中心，还将引入多所大专院校提供人才储备。 不寻常的是，过去，位于上海的不少老厂房多半被改造成集办公、零售、餐饮为一体的创意园区，鲜有改造成校区的先例。 接受这一挑战的是无样建筑工作室。除了要满足一所中专学校基础设施的全部需求，无样建筑创始人、建筑师冯路面对的还有极其有限的预算。最终，他采用基本保留主体建筑、重点改造若干空间节点的方法，用每平米 2000 元的造价打造了一所充满摩登工业气息和微妙光影效果的学校。 
你可以从上面这张图中看出不少“关键节点”都落在大楼底部——目的是将原本沉闷的“方盒子”打开，变为开放式的教学楼、宿舍楼入口。这些入口彼此在空间上形成错落的呼应，让整个校园有了鲜明而醒目的风格。 原本沿街的那一幢主楼同样被保留下来用作学校的主教学楼。大楼左下角用玻璃窗打造了一个通透的新入口。红色的铝制网板带有工业遗风，独特的几何造型让它和学校大门，甚至马路对面若隐若现的交大体育馆遥相呼应。 
主教学楼后部紧挨着田径场。考虑到大量学生疏散的需求，设计师特地在装了两排直通操场的外部钢楼梯，既满足功能，又和厂房的主题暗合。 
教学楼内部也有不少细节充满巧思，就连学校里司空见惯的日光灯管也得到了充分利用。入口处用日光灯管搭成立方体，好像一个装置。厂房原有的混凝土结构被裸露在外。由于 Loft 的层高不利于照明，走廊的日光灯管被垂直安装在两侧的墙壁上，映照在环氧树脂地板上（这也是厂房的标配），显出别样的趣味。 
主教学楼侧面是一幢集合了多功能厅、阶梯教室等场所的综合楼。这里的亮点是一个连接这幢 U 字形大楼两端的屋顶平台。设计师希望打造出类似江南园林长廊的曲折感，移步换景，让两端建筑里的人能在其间相互观望。防腐木铺就的地板给水泥工业风增添了户外自然的柔和感。  
更大的惊喜来自学生浴室和宿舍。浴室原本是厂区车库，破败不堪的二层小楼。建筑师冯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光影试验场。他用空心砖在原本的建筑外部加上了一堵镂空的砖墙，每块空心砖都是倾斜放置，当阳光照射时会有斑驳的视觉效果。“ 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用空心砌块给原本封闭的建筑增加一个半透明的、柔和的界面。”冯路告诉《好奇心日报》。浴室前的空地修整成了两片羽毛球场。
 
一个白色的入口空间自然隔出了男、女两个不同的入口。而另一侧原有的楼梯被白墙包住，拾级而上，周围茂密的大树就好像一幅油画般映入空间，在白墙上投下树影。  
男生宿舍就在浴室对面。宿舍内部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工业风的时髦旅舍。设计师为盥洗室设计了长长的开口。“设计男生宿舍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过去念书时宿舍的盥洗室，非常阴暗潮湿，因此特别设计了这个长口，解决采光通风问题，洗漱的时候还可以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冯路对《好奇心日报》说。 
女生宿舍的盥洗室也有类似的打破阴暗潮湿的设计，洗手池上方有一排玻璃天窗，引入自然阳光。另外，设计师还特地采用了柔和的明黄色外墙，并为女生宿舍设计了一个小内院。 
 
整个改造过程费时 3 年，目前这所学校已于 2014 年 9 月开学，老厂区重新迎来了年轻的脸庞。毫无疑问，这个利用隐藏在主体建筑中的关键性节点，以极低的成本完成多样化空间改造的学校将为更多老厂房的可持续利用带来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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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 13:5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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